升天之咒

八、攀崖见闻

在槟城南京路一间幽静的咖啡馆里，马仲翰向南宫蒲和秦璐讲述了他当天所见到的惊险一幕：

那一天，马仲翰独自一人来到独孤崖下，他要挑战这座死亡之崖。这个刚从美国归国不久的年轻人，向自己的攀岩纪录发起冲击。他准备好了相应的攀岩工具，包括那个另类的mP6。这不是他向独孤崖发起的第一轮冲击。他第一次冲击以失败而告终了，原因就是，当他来到大雪后的独孤崖下，正准备攀爬的时候、他发现了那三个跳崖自杀的少女的尸体。

这样的情况下他无法攀岩？于是，他打了电话向警方报案。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，他没有使用自己的手机，而是用公用电话。独孤崖频繁发生的自杀事件，令他心烦意乱，他本不想再来到这个充满诡异气息的死亡之地，但是一个攀岩者内心那种征服高山的渴望，最终还是让他再次来到了独孤崖下。

这一次在崖底，他没有见到自杀者的尸体，天气也很好，非常适合攀爬活动，他像一只壁虎一样缓缓向上移动，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攀爬，他成功了，他终于接近了崖顶。

此时，天色已近黄昏。就在这个时候，他忽然听到了一辆轿车疾速而来的声音。那个声音不但未能远去，却反而是急剧地向自己所处地点逼近。转眼间，轿车来到了头顶位置的上方，他来不及做出反应，一辆轿车已经飞越过他的头顶，带着一股呼啸的风声，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，向崖底下跌去。他吓出了一身冷汗，转眼回望，他看见那辆白色的轿车，像一只白色的大鸟被折断了翅膀，向大地坠落。事后回忆起来，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，他随身携带的那个攀岩者使用的mP6从身上掉落，落入崖底。

马仲翰说到这里，喝一口咖啡，镇定了一下情绪，继续说下去：“正当我惊魂未定之际，随着那辆轿车的坠落，传出一个男人绝望的惨叫，又听到头顶上方，紧跟着传来了一声恶狠狠的咒骂：‘去死吧你！’那是一个从年轻女性嘴里发出的恶毒的诅咒。轿车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，而后重重坠到崖下，剧烈地翻滚、碰撞。这个时候，我又听到了从崖顶上传来开心的大笑。那是一种流泪的笑声。不知为什么，这种笑声打动了我，我被这笑声吸引，同时，好奇心也让我想知道悬崖上面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，透过崖畔上的草丛缝隙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姑娘清秀的面庞。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，在崖顶上停留了一会儿，开始沿着山道离开。我这才发现，她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，行动起来很困难。也许是她扭伤了脚，再者，她的美丽也吸引了我。我忘记了刚才的恐惧，恻隐之心大发。我攀上了崖顶，从后面追上她。她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，但并没有拒绝我护送她下山。果然如我猜测，她的脚扭伤了。但不肯告诉我扭伤的原因。我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，她让我什么都不要问，只说那个人死有余辜。说实话，我不知不觉爱上了她。她是个外地人，在我的家中养了一天伤，就不顾我的挽留，执意离去了。”

马仲翰说到这里，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和忧伤的神情。

秦璐轻声问：“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？”

马仲翰说：案她没有告诉我她的芳名，也不告诉我她住在哪一座城市。我明白，我俩今生再也无法相见了。”

“所以你这一次没有报警，是因为你想保护她。”南宫蒲不客气地说。

“是。”马仲翰嗫嚅着低下了头。

“你知道不知道，你保护的对象，极可能是一个杀人凶手。”南宫蒲面孔严峻。

“不。我不相信她是凶手，”马仲翰情绪激动起来，“尽管我只和她相处了一夜，但她是那么温婉可人，又那么心地善良。”

陷入爱情之中的人，是不可理喻的。马仲翰此刻的情形，大致就是如此。

“你既然想保护她，又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们？”秦璐询问。

“因为，我想再见到她，”马仲翰愧疚地回答，“还有，良心的谴责，也让我无法继续隐瞒这一切。同时，我也想了解事实真相。”

“谢谢你的配合，”南宫蒲道，“你所说是否属实，我们会进一步查证。”

神秘女性的意外出现，固然给破案带来了新的线索，但这茫茫人海之中，又怎样去查找一个既没有透露姓名、也没有留下地址的陌生姑娘？从这一点来讲，马仲翰提供的线索几近于无，恐怕，这也是他之所以敢大胆讲出来的真正原因。

秦璐按照马仲翰的描述，用电脑绘制合成了一幅跛足姑娘的肖像。但二人清楚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，这种电脑模拟肖像充其量只能做一个参考。

“聊胜于无吧，”秦璐笑笑说，“但愿能派上用场。”

“穿白色风衣的姑娘？”南宫蒲望着电脑肖像，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。不过，这又怎么可能？在现实生活中，他认识的姑娘并不多，也无一与电脑肖像相似者。

“我还有一个办法，”秦璐自信地说，“继续引蛇出洞。”

“你是说——”南宫蒲心中豁然一亮，不由点头赞许，“好主意。”

“其实，这几天我一直在做这件事情。”秦璐冲南宫蒲得意一笑，“并且，在伤心绝望的网络少女‘孤海一舟’的百般央求下，菩提善人已经答应了，说很快就会和她见面。”

“你这个机灵鬼，为什么不早说？”南宫蒲笑嗔。

“对不起，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，就先斩后奏了。”秦璐扮了一个鬼脸。

但在接下来的诱捕行动中，南宫蒲和秦璐却一次又一次迎来了失望。也许是康国毅之死惊动了菩提善人，引起了其警觉，任凭秦璐以“孤海一舟”的网名如何请求，菩提善人总是那一句“不要着急，我们很快就会见面。那个时刻，也就是你飞往天国的时刻。”

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？

“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，”秦璐气恼不已，“就是不肯现身。”

“想一想，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？”南宫蒲安慰道，“或者，换一个网名试试。”

南宫蒲的话提醒了秦璐，她苦思片刻，忽然脑中灵光一现，一个网名浮现在眼前。

“白衣飘飘。”秦璐说，“这是一个与‘孤海一舟’同样想自杀的女孩，同样想寻求到菩提善人的亲自帮助。她自杀的愿望更加迫切。而且，比‘孤海一舟’更早一步，她已被菩提善人纳入关怀对象，列入了升天咒的死亡预约名单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南宫蒲道，“白衣飘飘也许见过菩提善人的庐山真面。’

“是的，”秦璐回答，“我们需要和网警再一次合作。”